早于亚瑟桥的是一对黑白神鳄
早于红毛人的是南方的加冷人
至于那棵番樱桃树,早于父辈们
登陆于石油岛处。潮水不在乎岁月的
阻扰,它只跟随月亮进退
包括河上的舯舡,以及水里不安的鱼虾
早于凶恶日本鱼的是一池一池的河虾
早于青面大帝的是一群自由的蜻蜓
所谓的社会主义与帝国主义总离不开
口号,离不开相互批斗
早于一所方块字大学的是一群三轮车夫
与电发女郎,守着文化的根如河水之身姿
早于风雨飘摇的小国是一座座坚硬的违章木屋
早于河畔的地铁站是跨越两岸的亚瑟桥
是父辈深藏乡愁的红树林,是后生浮动的记忆
是下一代偶尔歇脚的组屋,忘了早年的一切
早于指甲蚌的是弹涂鱼
早于黑田螺的是招潮蟹
在一阵河汛后,潮间带
闲置着空肚的童年,以及神色匆匆的
濒危的鳄鱼。那是迁徙前,任它
一再流放的记忆
查无音讯的多年以后
在一阵地铁声中,仿佛
有光着身子的童年,探寻鳄踪
在桥下延喘的潮声里
注:亚瑟爵士桥(Sir Arthur Bridge)建于1923年,横跨加冷河下游,1990年重建后通行;60年代桥旁有大伯公庙,童时称之为伯公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