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小说《南国之冬》 历史感中展现说故事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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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市走一回

台湾作家张大春笔记体小说《南国之冬》所写内容既为中国近现代史的故事,又结合了自己与学者、电影人的交往及对话,通过电影人,串起了故事的真与假,虚与实,颇堪玩味。

不久前问世的台湾作家张大春笔记体小说《南国之冬》为“春夏秋冬”系列的收官之作,在这之前的三本分别是《春灯公子》《战夏阳》及《一叶秋》。

《南国之冬》(印刻出版社)是一部颇为引人入胜的书。全书吸引人之处或许是,所写内容既为中国近现代史的故事,但在说故事的同时,作者又结合了自己与学者、电影人的交往及对话,在内容上既有历史感,也有说故事的趣味性。读者读起来就颇堪玩味。

张大春与知名电影人胡金铨、张彻、王家卫、藤井贤一有诸多交往,他在不同篇章中回忆、叙述了与这些电影人的交往与旧事,通过这些电影人,串起了故事中的真与假,虚与实,叫人在真实与虚构之间真假难辨。尤其是张大春跟胡金铨、王家卫等人讨论电影的细节描述。

游走历史虚实串起旧人旧事

小说中一再出现“铜钵子”为引,游走在历史的虚与实之间,从中串起一桩桩民国旧人旧事。“铜钵子”出现在第二话《人间藏王》中,也出现在学者王静芝的案头,最后是出现在作者张大春的床头。

这个神秘的“铜钵子”原是人间藏王传宗接代的信物,到了后来也是做戏之人,写故事之人的传承之物。

除了楔子,本书共有19话之多。每一话的内容包括民间轶事如丁连山与宫宝森的旧事,杭州藏王、南阳白安人,以及中国近现代史里的一众人物如袁世凯、吕公望、伍博纯、辜鸿铭、张之洞、蔡东藩、熊成基、景梅九、章士钊、梁启超、王亚樵、吕碧城等等轮番登场。

张大春说:“《南国之冬》这本书之所以历经十数年而终于得以完成,必须感谢两代以上的电影和戏剧工作者。包括胡金铨导演、张彻导演、王家卫导演,以及我大学和研究所时代的老师王静芝先生,还有日籍电影制片藤井贤一,和我的同学、韩国籍的柳亨奎教授。他们对于中国近、现代史料的热情、兴趣以及对戏剧和电影这种艺术表现形式的琢磨,多方面启发了我写这一本小说的勇气。”

丁连山刺杀浪人堕入鬼道

读本书中的第一话《丁连山生死流亡》就深感有趣,丁连山、宫宝森曾出现在王家卫的电影《一代宗师》中,但许多观众对电影中这个由赵本山饰演的丁连山的生平不甚了了。张大春在本文中对丁连山的一生做了详细介绍,丁连山是八卦门掌门人宫宝田(宫宝森)的大师兄,武功也在宫宝田之上,之所以他不是八卦门掌门人,事缘在民国乱世中,日本人入侵中国东北,丁连山刺杀了日本浪人薄无鬼,从此只能隐姓瞒名,流亡天涯,在幕后当起了“鬼”。

《丁连山生死流亡》开篇如此描述丁连山:“丁连山是个鬼魅一般的人物,但这不是生成胎就,而是有一段特殊的渊源。若非涉入一段中日之间、北洋与国府之间的秘辛,他自己的人生,不会老是在黑暗里摩挲,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从此,我便堕入了鬼道!”

丁连山并在日记上记曰:“我别无长言,仅对宝田道:‘彼日出手杀薄无鬼,我便堕入了鬼道。此后你我便有如衣服,尔为一表,我为一里,尽管彼此相依,却也两不相侔。然南北议和之事,切记不宜横柴入灶、操之过急,你也要学会‘反穿皮袄’! ”

在张大春笔下,宫宝森虽然不是一个新派人物,不过他同情革命,加入同盟会,“也在一般人性的角度上倾向于服从多数而得到最大的和平。”

张大春又写道:“王家卫于21世纪初回头拍摄《一代宗师》,人皆以‘叶问正传’目之,认为这一部片子有别于香港影人所拍摄的武打电影,而彼等商业类型之作又实不能历述叶问之生平。此论大谬不然!论者殊不知王家卫之居心用意,实有借众人感觉有趣之热闹人物另探民国史之罅隙。换言之:来问叶问事者,岂不于丁连山、宫宝森处得以窥民国武坛与东北军政之一斑乎?”

人间藏王戏耍张彻导演

《南国之冬》不乏惊心动魄的叙事,如让人印象深刻的传奇故事《人间藏王》,尤为情节增添阅读趣味。作者先回忆起自己在杭州西湖因为丢失了内有护照、现款等重要物件的随身挂包,后被当地“藏王”寻回,后又说到电影导演张彻一度迷上了杭城地藏王、藏王帮的题材,原本想拍一部名为《杭城风云》的电影,于是到处请人打听地藏王在宗教、神话和民间传说里的各种细节。消息传出,一个自称“杭城藏王钵嫡传弟子”之人,坚持要单独约见张彻,但要一万块港币“填钵儿”(化缘)才肯说。张彻答应了,和对方约在半岛酒店的一个房间里晤谈。

作者形容彼人生得猥琐,样貌丑怪,而且一见面就要钱。于是张彻立刻如数掏出相当一万港元的美金,都是百元钞。对方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点了好几遍,硬说少一张百元钞,张彻拿回去再数,果然少一张,只好给补上。那藏王又算一遍,还是少一张。张彻依样将所有的钞票抓回手里再数一遍,果然还是少了。

如是者一连12次,到了后来“藏王”甚至伸手道:“你口袋里还有一百,掏出来就是了。”张彻依言掏了钱,交给藏王,藏王随即一抬屁股,朝房间的大面窗户大步走去道:“让你看了13回都看不出,还当导演呢!我看你根本是个骗子!”说时人已经钻进玻璃窗里去了。张彻起座开窗一看,外面是空的,临街俯首,不过是几十公尺峭壁也似的楼面,那藏王不见鬼影。

张大春在台湾文坛有“大说谎家”之昵称,对于熟悉或不熟悉民国史的读者来说,本书在真实与虚构之间常有难以分清之处,也因而对于一些读者来说,读《南国之冬》会不会有被故事捉弄的感觉?又或读者只享受看故事的乐趣,是真是假已无需在意?(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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