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病疫情发生的几年前，我曾经在台湾的诚品书店买过一套叫作《冲天》的DVD，那是用动画的方式，讲述从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时，中华民国空军和日本航空队在空中交战的故事。动画动人的地方，是对那些空军飞行员的生活、爱情和最后冲天时一去不复返的刻画。
我当时没有想到那段故事中，有来自新马飞行员的角色。更加没有想到今天我们能够与当年的飞行员齐聚一堂，参加何永道机长的回忆录中文版《飞虎情缘》发行仪式。
这本书的英文版在2019年面世，杨荣文先生强力推荐翻译成中文。我自己在阅读后，非常赞同。
就像改变世界历史轨道的辛亥革命一样，新马华人在这个区域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中，从来不会缺席。如果我们更深层去看新加坡的历史资源，其实是非常丰富的，关键是我们懂不懂得去挖掘，要不要去珍惜，我们从什么角度去看待它们。身处大时代，身份认同、文化认同、政治认同的问题，有时不是那么直接、那么单一的事。而也就是因为它的不直接、不单一，使得其中的故事更加起伏跌宕，更加荡气回肠。
真实的生命记录
从一个宽广的视角去看《飞虎情缘》，何先生身处一个大时代，而且历经一整个世纪。他的回忆录里的时空跨度很大。从空间上来说，他从怡保到香港，从香港到广东，从广东到印度的空军训练基地，再到美国。他在美国去了好几个地方，之后在太平洋，再回到中国，在陕西，在湖北，在上海，后来再到香港，再到新加坡。他有时在陆地上，有时在海上，有时在空中，他以不同的角度，加上岁月积累的人生智慧，看待世界。从时间上而言，《飞虎情缘》从1940年代，一直叙述到1970年代末。半个多世纪前的回忆，今天仿佛是在读小说——小说总会有作家虚构的一些成分。但这是何先生真实的生命记录。
让我特别有感触的，是书里呈现的人与地方的联系，人与时代的联系。所以我们看到一个怡保青年，与中华民国和美国的合作发生了关系。一个真正驾驶过轰炸机的机师，在新加坡航空公司起头的时候，做了重要的培训工作。实际上，在这每一段旅程中，何先生也有一些同学朋友跟他一样地参与到时代当中。人们往往通过不同的方式，自觉与不自觉地参与到时代的洪流中，也因为这样的参与，人的情感、人的经验、人的向往，不会是课本式的只有一种模式。过去如此，现在也一样。我特别觉得何先生的书，能够给今天同样生活在纷乱大时代中的我们，许多启发。
亲身经历过的事件，在他细腻的笔触下，呈现不同的情状。比如他在香港大学面对日军邀请学生充当医疗服务助理，他写道：“要决定是否接下这份工作，却是极其困难的决定。一旦接下了，就会受到同胞歧视，认定你是日本人的走狗。”时过境迁，我们从电影、小说里看到这样的一幕，确实也经常看到这是一般人的态度。但是身历其境的人，心理活动是复杂、多面的。当时，像何先生这样的学生还有什么考虑呢？他说：“好多同学最终都决定接下工作，还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大家想着宁可自己来照料老弱伤病的华人同胞，而不是任由日军粗暴地对待他们。”
书里有同学、朋友之间的情谊，他帮助受到日军惊吓的黄翠英和她的弟妹、他对在美国受训失踪后被囚的何彪的照顾等等。越是危难的时刻，越能体现侠义精神的可贵。书里还有奔放和执着的爱情，开着飞机的机长，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他的恋人，让人看到何先生的真。
当然，我们也从何先生1958年在马来亚航空本地机师协会争取改善雇佣条件，知道建国总理李光耀在处理机师不满的问题上多么有经验。他多年后处理新航机师的问题，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飞虎情缘》是一个人与时代的故事，肯定应该有更多人阅读。我希望何先生的故事，可以在中文翻译本的基础上，用不同的形式先进入校园，让孩子们知道，这么精彩刺激的人生来自一个新加坡人，新加坡人在大时代里也会有他们的角色。这一次，沈财福先生的赞助包括把1000本书送到我们的中学和高中。我们的学生报明年也会在发给所有中学生的刊物《逗号》里，推出六集的漫画系列。或许，未来我们也可以制作像我开头的时候说的，台湾的《冲天》动画一样，把具有传奇色彩的传记普及化。
（摘自10月31日《飞虎情缘：何永道回忆录》中文版发布会，新报业媒体华文媒体集团社长李慧玲演讲稿）
可到ZShop集品店网站bit.ly/3fEAjpF和各大书局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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