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到底有没有鬼?也许他们跟凡人长得一般无二,碰见也不知道。也许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一直在屋里徘徊,其他人自然成了入侵者,所以他们才总是可怖吓人。又或许像脸书、IG的历史回顾,他们只在某个类似纪念日的时间点浮现。

新加坡专业剧团《2:22鬼故事》(2:22 A Ghost Story)中的两对男女,以喝酒游戏反覆辩证鬼的存在与否,作为乔迁派对的活动,也为打发时间,一步步走近真相。

空间是珍妮(Jenny)和山姆(Sam)刚买下的房子,客厅墙上豁然展示两人和新生宝宝菲比(Phoebe)的全家福,应是将旧屋子大改造后,最堂皇的主权象征了。时间是乔迁派对,有珍妮、刚出差回来的山姆,山姆的老友萝兰(Lauren)及其男友本(Ben)。珍妮一再坚持屋中有怪象,婴儿房内每到半夜都发出骇人脚步声,也是剧名之所谓,凌晨2点22分。若屋里真有鬼,也是有守时美德的鬼。

为了说服三人,珍妮要求他们一同守到凌晨,乔迁派对成了守夜聚会。等待是漫长的,在一件件祛魅而又复魅的事故中,四人也逐渐剖开掏出獠牙和软肋。相对于珍妮的一派说辞,她的胆小、脆弱和神经质显得如此合理,毕竟丈夫出差而且电话打不通,留下她和幼小柔软的婴儿在陌生的新家。

从山姆的反应我们看出这些,就像他一直以来如何用聪明和理论征服生活,征服约会时头上的宇宙星象,征服珍妮。但拥有一个“懂王”丈夫真就那么幸福——试想你在分娩的时候,身旁的他和你分析生育科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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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灯光增添紧张氛围

《2:22鬼故事》打从剧名就有劝退胆小观众如我的风险。但在音乐灯光加持的紧张氛围以外,如鬼魅般似有若无、诡异扰人的,原来另有所指,四人互为纠缠的过往、秘密和阴暗面,偏偏才引人深陷迷情。

譬如从事心理咨商的萝兰,即便对珍妮体贴和耐心聆听,却不意味着共情和理解,更像职业病。她专业理智的白领形象犹如珍妮的反面,在建筑工人男友面前甚有难以掩饰的强势。本原是当地人,但从事蓝领。体面的工作和阶层被外地人所盘踞,老母亲的故居也像这间屋子,被新迁入的年轻夫妻无情改造。他们丢弃腐朽的家具,铲平不合时宜的设计,痛快撕去壁纸,少不了嘲笑它们的过时和粗鄙。就像他的职业、对历史和神怪的信仰,也受到山姆调侃讥笑。

但山姆对本的鄙夷并非个案,他对萝兰的每个交往对象,都惯用此招。这对异性好友的过往引人遐想。而后萝兰对珍妮倾诉挚友离奇死去的故事,当年山姆显然也对此不屑一顾。另一回事是,当你爱的人死去变鬼,那是心碎还是惊悚? 

本对山姆“无伤大雅”的恶意不能毫无知觉,男人们潜意识里的地盘意识又激发争拗,一如本渐渐站在珍妮那边,试图伸出援手协助驱魔,山姆何其愤怒。真相和谜题,与人物关系的拉锯那样细密缝合,而凌驾于虚构人物的编剧若是造物者,祂显然不完全站队科学、理性和祛魅。前屋主的亡灵终于被请上桌,灵异元素的亮相,意味着尽信科学说不定也是一种迷信,但当观众以为这就完了,原来并不。直到三人几乎已经站成一线,山姆仍然坚定不移地反抗和嘲笑这一切,这时屋外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2:22鬼故事》的结局没有留给观众太多反应空间,震慑而后戛然停止,如生死之隔的一霎。但在惊悚戏剧的定位以外,它带给观众哭与笑,鸡皮疙瘩是惊悚,也可能是触动。

而真相大白前,最惊悚扰人的莫过于婴儿监视器。如果对超自然的敬畏和恐惧是庸人自扰,一头栽进去的依赖科技,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