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一片地段,不见人烟。
搁置着的一叠叠木头有秩序地列队,彼此相伴,默默相顾 ......
1.
一个特别的机缘,让我走近广州佛山木材加工处理基地,接待我们的是工艺员小岑,一脸笑容。
“很高兴,今天在这里认识你。”
“欢迎欢迎!”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对吗?”也许,这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外交辞令。
“不是,第二次了!”
认错人了吧?
“就在昨天!呵呵呵......”
昨天?
“昨天,`青年说`的活动现场。”
哦,恍然大悟!昨天,我主动提出去观看企业员工的内部文化活动,试图了解这类活动怎么转化为精神力量去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一个半钟头后,看完12组包括演讲、相声与短剧的比赛节目,立马抽身离开,毕竟我只是个局外人。
“我是第七组的演员。”
说实在,舞台上除了给我当了两天全陪的小郑,其他人我全不认识。小郑参赛,他第一个出场。于我,其他数目字很难构成特别意义,一律穿着简朴制服出场的各名参赛者,百口一面,很难对号。
——“就是那组很多人的。”
——“就是木材厂呈献的那组节目。”
——“就是那个乡村的故事。”
小岑很努力地去描述,我也很努力地去回忆......
“就是毕业后毅然回乡参与建设的情侣。” 终于,稍微有点头绪了,我接。
一般上,人们关注的是台上的演员,台上的演员也在意现场的观众?
昨天我全场戴着口罩,即便如此,我还是被认出来了。
今天的主题是木头,小岑从松木、榉木说到鹅耳枥,也说到各种木头的原乡、离乡与生长条件。砍伐下来后,还得耐心地过滤性子上浮躁,让自己的状态稳定下来。这发散着木香的地段就是静修的道场。
2.
一桥之隔,我们步入工厂,对比于之前的宁静,工厂内的机械运转的声音此起彼落,木头各奔前程,相互告别。
木头依据各自的条件,被裁切成钢琴零部件、有长柱的背架枋、细木条的肋木、扁长板的实木音板、弯曲型的中高音弦码,还有各种各样形状异样的击弦机零部件。
之前冗长的缄默,木头其实在等待主人给它布置任务,也在等待出山的最佳的时刻以实践生命的意义,多元的、实锤的、具体的。
最后一站,我们在看钢琴背架结构的组装,我惊讶地发现整个衔接工艺根本就是中国的传统卯榫技术,无需用到一颗钉子。
忽然,原本互不相干,存在我脑中不同位置的西洋音乐史与中国的古代工艺开始了活络起来。
鲁班是公元前500春秋末期的木工祖师爷, 1650年出生的巴哈倡议键盘十二平均律后,发展出了大羽键琴,现代钢琴的模式到了1821年肖邦时期才基本定型下来。
恍惚间,我看到了鲁班、巴哈、莫扎特、贝多芬、肖邦跳了出来站在长木上翩翩起舞,碰杯祝酒。
从鲁班到肖邦,时间之河流淌超过了2300年,中国与欧洲的商贸源远流长,从汉唐长安洛阳出发往西的有陆上丝路,15世纪至17世纪从欧洲往东的有大航海时代。
掀开你家里一台简单的钢琴,木头与木头之间的衔接不仅立起了整台钢琴,更是架起了东西文化交流的桥梁......
3.
临别,转头,我好奇地问小岑,“昨天的比赛,谁赢?”
“我们第七组得了一等奖。呵呵呵……”
岑浩宏笑得更灿烂了。
很多因缘巧合就在不声不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