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石榴叶上,一只纺织娘的羽翼抖动得厉害。它知道,北风在催促,必须赶在送灶之前,织好新衣。

小区里,一张圆玻璃桌面上,放了一叠待寄的贺卡。午后的风偷瞄了一眼,上面第一张是她写给小学华文老师的。

窗户咯咯作响。躺在沙发听歌的年轻人起来关窗,顺便换唱片,把姚苏蓉的《不要抛弃我》换成姚莉的《春风吻上我的脸》。

不知是谁,这么早就想过年——茶几上一颗颗剥开的桂圆和瓜子被风吹出屋,引来雀儿争食。

丽的呼声小盒子关不住活泼的华乐,《喜洋洋》和《红绸舞》拉着门楣的红彩跳舞,与徘徊在门口的北风一起玩荡秋千。

小孩常听大人说,年底北风呼啸,天地跟人一样要穿新衣。他一大早就被针车声吵醒,好奇地望出窗外——咦!磨剪刀叔叔昨天刚来,怎么又出现了?

村里小路的两旁都是花木,五步一玉兰,十步一桂花,每个晚上月美花香。冬至过后,北风发出通告,新春期间,花香请淡出,为年糕年饼让路。

如今,纺织娘没了踪影,贺年卡变成手机短信,黑胶唱片难得一见,桂圆和瓜子不受青睐,丽的呼声小盒子不知所终,磨剪刀叔叔已走进历史,玉兰和桂花也出家了……站在窗前,北风依旧,还是一样冷冷的;年,依然藏在北风里,可是“味”找不到了,有年没味,还像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