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了一段日子，觉得百无聊賴，便到一家义工组织报了名，很快被分配到组屋区一个三房式的单位访问一名独居老人。

三言两语之后，知道对方华语不灵光，我便改以他熟悉的方言和他交谈。

交谈中，知道他日常生活最大的问题是没人陪伴。他告诉我：妻子已经去世多年，平日里的三餐，都是他拿了柺杖，乘电梯到附近的熟食中心吃的。有时一口气买了两三餐，以减少外出的不便。不过他还是喜欢多在外头逗留；一回到家，就不知道怎么消磨时间了。

我问他：“你喜欢阅读吗?”他说，只是偶尔买一份晚报翻了又翻，有时可以翻个两三天。附近图书馆的书，他有兴趣借阅的，只有那些有很多照片和图画的杂志。可惜，用他自己的话说，太少了，很快就借完。我笑了，我知道他的教育程度不高，认识的字有限。一空下来，无所事事，就觉得寂寞了。

我接着问他：“你有朋友吗？＂他脸上立刻出现不悦的神色：“以前很多，没骗你，真的很多，可是现在没有了，一个也没有了。”我立刻问他：“那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很孤单，甚至无聊?”他摊开一只手说，“我穷嘛，有什么办法。”

我立刻想到，应该是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那么，你生病时怎么办?能自己下楼去看医生吗?”他说慢慢走就能，因为药房就在楼下不远处。

我正想继续跟他谈他的健康状况，他忽然一脸怒气地说：“楼下那个医生骗人！最近我泻肚子去看他，他竟然要我还300块钱！”

我吓了一跳：“这个医生的收费真的这么高？”接着问：“收据呢?你有没有把收据留着?”

他回答得很快：“没有。一回到家，我就把它丢掉了。钱已经还了，留着收据做什么?有什么用?！” 我立刻告诉他，下次一定要把收据留着，有必要时，可以到有关的部门去投诉。”

他听了不出声，只是张大眼睛，愤愤不平地看着我。

我本想换个话题，谈谈一般老人家服药方面的事，他却打断我的话，说：“我想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知道了就好，不要再告诉别人。”

“什公事?”我好奇。

他忽然神色紧张起来：“我怀疑楼下药房的那个医生偷了我银行保险箱的钥匙……”

我赶快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有这个可能吗？”

“我有证据，”他说，“我银行保险箱里明明放了个手表，金的，那天我打开来看，咦，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