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的周末，三江梨园社推出年度大戏越剧《西厢记》，婉转悠扬的越曲再次响彻国家图书馆戏剧中心。继两年前搬演全本《祥林嫂》后，这次选择古装传统戏，更考验演员的唱功与身段。梨园社坚持搬演经典，既丰富本地舞台，也在推广华族戏曲文化方面作出积极贡献。

女主角崔莺莺由团长李丰饰演。她曾扮演敫桂英、林黛玉等古装旦角，积累了舞台经验。莺莺身为相国之女，却私下追求爱情，在情感与礼教之间徘徊，人物层次颇为复杂。《琴心》一折，她听到琴声就问“莫非是他”，觉唐突后又改口，一瞬间的心理变化通过神情表现；《赖简》一折，她开场一段洋溢着期盼与心急，红娘出现后，又马上恢复矜持。李丰能展现细腻心理，身段和水袖若更柔美自然，将更贴合人物。

来自中国的特邀演员周燕扮演张生。她展现出徐派的明亮激昂，唱腔高亢，动作活泼，大段唱腔充分体现青年书生的灵动与痴情。《赖婚》一折，他从喜悦到失落的转变，在仰首和垂头见显露无疑。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红娘的扮演者胡春燕，这个青年演员近年进步显著。一出场时的扑蝶，虽略显拘谨，但少女感十足；后半段，她更渐入佳境，尤其在《传书》《拷红》等几折中，通过唱功和作功，塑造出这个机智俏皮而又富正义感的丫鬟形象。崔夫人戏份不多，演员王平发挥稳健，在《寺警》一折中，临时救场，显示了她丰富的舞台经验。

红娘戏份超过崔莺莺

红娘本是穿针引线的人物，但几乎场场都有她的戏，甚至超过崔莺莺。这主要是因为演出删除了《闹简》和《寄方》两场，除了让一些唱词如“她说哥哥病已久，要到西厢去问候”变成了无所指的虚文，更使崔莺莺的人物显得有些单薄，无法展现出她的内心斗争与转变。同时，《寺警》开场新增祭拜场面，群演僧侣出场，虽增添仪式感，舞台上看着热闹，但并未推动剧情。当然，这些改动恐怕也有实际考量，毕竟唱段、表演和时长都需符合本地不谙越剧的观众品味。

除了剧情的调整，舞台设计也有不少改动。舞台中央垫起来一个平台，由于剧中人物不多，这在一定程度上使表演区更集中。此外，舞台背景为寺庙院墙和拱门，两侧有假山；其他场次辅以书案、座椅等，整体风格清新典雅。这次完全取消了隔开男女主人公的粉墙。人物自然地分在舞台两侧，通过念白、唱词、动作、眼神以及灯光来暗示这道墙的存在。既呼应华族戏曲的写意和含蓄，也似乎象征崔张二人终将逾越礼教束缚之墙。不过，张生半夜翻墙的经典桥段只能依靠演员身段来体现，不能不说有些遗憾。

这次演出的服装制作颇为用心，主要人物几场戏都有不同的行头。《赖婚》一场，张生、崔莺莺和崔夫人的红绿相间的装束，喜庆夺目。但是，有一些小道具却似乎可更用心，比如崔莺莺每晚烧香，用的是长而粗的立香，擎在手中显得笨拙，不合闺阁气质；崔夫人拷问红娘用的不是戒尺却是常见的藤条，虽易被本地观众熟识，却少了几分威严；幕布上的圆月意境颇浓，却与唱词中“一钩新月映残霞”的意思难以对上。

三江梨园社敢于挑战全本古装传统戏，为本地观众带来经典，也为戏曲舞台培养演员。尽管仍有不足，但这次《西厢记》显示了本地业余团体在艺术探索和传统文化传承上的坚韧与进步。

（作者是教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