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80后旅游作家刘子超写旅行文学,是兴趣所致,也是行脚和思考的结晶。

刘子超告诉《联合早报》,他自小喜欢看《鲁宾逊漂流记》,以及李希霍芬和斯文·赫定等探险家的纪行文字,不仅被书中旅程吸引,也被作家的好奇和探索精神感染。他说,中国历史源远流长,但如果以1970年代改革开放,和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两件事来看,现代中国走向世界,中国人不再只是被观察的对象,而成为一个能够观察、理解和讲述世界的主体,其实只是近几十年的事情。

从这意义上来说,刘子超认为他这代的中国作家,方才开始脱离文革和历史包袱,站在和西方平行的立场上观察世界,把整个世界纳入想象的版图,灵感不限于中国,也来自地球上许多遥远角落。

需要平衡的艺术

刘子超曾是记者,这门老本行给他带来优势和坏处。好处是对事实保持一种敏感度,对见到的人、从他们身上观察的细节,保持敏感和耐心。更重要的是学会倾听,唯有懂得倾听,才会碰见、抓住好的故事。媒体写作也训练他用更清晰简洁的文风讲故事。

“负面影响是写事件报道或人物的时候,篇幅往往有限,得用几百几千字讲完一件复杂的事,而且要快速让受众理解,必然会简化。但文学很多时候是相反的,它必须呈现没那么容易用一两句话概括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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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时抵抗记者的后遗症,反思能不能在文本里呈现一种“不可解”。

刘子超提到,旅行书写需要平衡的艺术,避免过于主观毫无节制的情感宣泄。他倾向在主观和客观两者之间游走,既保留自己观察到的现实细节,也让主观经验成为读者理解世界的窗口。在他看来,旅行文学的特色之一,是让读者通过写作者的视角去看脚下的土地或世界。他比喻:“这扇窗不能是毫无遮蔽,风雨烈阳来者不拒的,也许更像是一扇‘微闭之窗’,让你看见外面的世界,但也为你遮风挡雨。”

在他看来,西方作家的旅行写作,观察视角多从自己的文化出发,而他这代华文作家,包括中国大陆和新加坡,不再受限于一种纯粹观点。“我们从小到大既受到中国传统教育,也接触到大量西方事物,拥有一种混合视角。”

文字能直探幽微之处

旅行书写作为一种结构,刘子超借此来观察和思考世界。“当今世界正好处在一种民粹主义的重新泛滥,从美国、欧洲,到东亚,大家又纷纷筑起高墙。十几二十年前,我们所以为的全球化时代,这种统一的价值观如今又变得四分五裂。”

他的新作《血与蜜之地:穿越巴尔干的旅程》,着墨于巴尔干半岛,想要探讨这将给世界和每个人的命运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和改变。巴尔干半岛从19世纪到一二战,都是民族主义、民粹主义表现最激烈的代表性地方。通过旅行走进这个具有代表性的地带,本质上希望通过书写这个地方的历史现实和人物命运,去回答一个更大的问题,民族民粹将如何影响这个世界?

又如《失落的卫星: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探讨的是苏联解体35年后,中国一带一路兴起,中亚这个地区如何辐射出更广阔的一种世界趋势,对每个国家或普通百姓产生影响。

刘子超用他的脚步丈量地带,用文字构筑一幅人文地图,而且采用唯有文字媒介能够呈现的视角,让读者从他的一步一脚印,感受世界的另一种面貌。比如,旅游影片可以和你分享哪一些景点适合打卡,加入简短背景描述,人工智能可以快速为你生成一张旅游清单,但他偏偏用文字跟你说他在塔吉克斯坦遇到的,名字叫“幸运”的小哥,如何向他学习中文,两人后来又如何在北京重逢。

对他个人来说,这是个想要留在北京工作的朋友,而他也从对方身上看到更大的课题:中国素来不是移民国家,如今本地人能不能接纳这些前来寻找机会的异乡人?种种观察显示,他无论写异地或原乡,字里行间总有外察和内省交汇,以旅途所见为镜,映照出内心关怀。  

在刘子超看来,文字更容许他深入挖掘一个地方和人物的内心,走进直观影像难以企及的幽微之处。2025年作家节,且听刘子超分享他的写作如何与世界互动对话,可凭作家节节日通票入场,详见singaporewritersfestival.com

▲刘子超:如何在世界的褶皱中寻找未完成的故事

11月15日(星期六)

下午4时至傍晚5时30分

Play Den,旧国会大厦艺术之家

▲真实的力量:非虚构写作与当代社会的对话

与谈人:黄凯德(随庭主持)

11月16日(星期日)

下午1时至下午2时30分

维多利亚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