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问导演,今年为什么重演《十二怒汉》?他说,民主制度曾经掷地有声,如今说起来每个人都不禁摇头叹息。

要重新审视民主是怎么一回事,陪审团制度是其中一种门道:法庭案件经过审讯,由一群普通公民组成裁判团,闭门讨论是否要给嫌犯定罪,规则是陪审团意见必须达成一致。《十二怒汉》涉及少年犯罪和死刑等课题,虽然对应现实课题,但原剧毕竟写在1954年,可以感觉到那是个不受网络时代舆论影响,破案科技并不非常先进的时空氛围。本版《十二怒汉》比较合时的设定是,12个男性的出身背景不仅跨越阶层,也跨越年龄和族群,可惜对年龄和阶层着墨较多,族群方面,只通过角色攻击张保利(Pauli Haakenson)饰演的11号陪审员,体现出本地人对白人的排他性。

本版选角是最大亮点

无论如何,本版选角是最大亮点,翻译并重演一部非原创经典剧作,卡司布局非常重要。这版《十二怒汉》提出了“华文性”(chineseness)的讨论。这群演员中,有华文剧场界的老戏骨;有第一次演全华语剧的;有白人、混血儿、中国新移民,呈现一种多元的华文性,未尝不对应了剧情的隐喻,12个人有12种自我和立场,交流过程中必经妥协和角力,没有人是绝对真理。

这版《十二怒汉》是得到老戏骨加持的一部剧,邬伟强和杨君伟都是暌违多年重返剧场。邬伟强的舞台剧表现亮眼,交出了人们更为熟知的电视演员以外的表现;而杨君伟则将“道德标杆”般的8号建筑师演得出彩:未必讨喜,但很鲜明。

《十二怒汉》整部剧只在同个空间中完成,没有华丽转场,经常只有进出厕所或使用饮水机添水,作为演员互动的分号。大局不动,细节入手。故事从一个异常闷热的空间开始,一个大热天,12名怒汉受困会议室,风扇打不开,他们先前听过法庭审讯,只想对这宗看似没有悬念的案件迅速达成协议。只有道德标杆,始终坚持“一条人命不该如此轻率”,那些一开始听来并不理智的假设,恰恰让他从孤独少数的立场,渐渐说服更多人反思“有罪/无罪”,最终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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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动的环境里,《十二怒汉》的舞台设计增加了戏剧的现实感和新鲜感。比如一瞬间聚焦在八号身上,其他人暗淡下来仿佛景深,呈现出八号的孤独内心。又如本剧用灯光还原电车驶过的画面,让八号反思证人口供是否可信。

此外,行走的时钟以及天暗下雨,都暗示了时间的流动,并推动剧情和人物心理变化。相较锱铢必较的时钟,天色渐暗后,陪审员按下开灯键,发现风扇也能动了——在两小时无中场休息的剧里,这个设定仿佛一次转场,11票比1票的僵持不下,渐渐出现扭转,其实也暗示着法庭案件不是铁板一块,就算陪审团制度本身也是,12个人,有各自的出身和背景,而人都有软肋和缺陷,往往是这些软肋,发挥了关键性的逆转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