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 弗朗西斯·凯雷francis Kere 回乡造福同乡与同胞

甘多小学是凯雷设计与建成的首个作品,这项目让他一举成名。(Erik-Jan Owerkerk摄影)
甘多小学是凯雷设计与建成的首个作品,这项目让他一举成名。(Erik-Jan Owerkerk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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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凯雷(Francis Kere)是首位获颁普利兹克建筑奖(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的非洲籍与黑人建筑师。

出生在没有学校的西非小村庄,他却靠教育彻底改变了个人命运,学有所成后,他把为同乡与同胞建学校、医疗设施等能惠及大多数人的项目当使命。他杰出的建筑设计理念获得认同,致力改善村人与同胞命运,则彰显人性的光辉。

弗朗西斯·凯雷是荣获普利兹克建筑奖的首位非洲籍与黑人建筑师。(Lars Borges摄影)

一切从他目不识丁的父亲开始。要不是父亲有远大的梦想,57岁的弗朗西斯·凯雷(Francis Kere)不会成为荣获“建筑界诺贝尔奖”——普利兹克建筑奖(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的首位非洲籍与黑人建筑师。要不是父亲的远见,他不会走出村庄,再从世界回到家乡,建学校与诊所,改变村人的命运。

凯雷1965年4月10日出生于非洲内陆国家布基纳法索(Burkina Faso),一个只有大约2000名居民,无电、无干净饮水、无学校的小村庄甘多(Gando)。村里人都目不识丁。凯雷记得,他父亲虽然是村里的领导,但每次收到官方或亲戚来信都要等村外识字的人前来念给他听。有时碰到雨季,要等上四个月才有人来读信。父亲想,如果长子弗朗西斯识字,就不用靠人了。凯雷7岁时,父亲送他到邻村的小学上学,村人都骂他傻:“把孩子送去读书对村人来说是很大的牺牲。他们说,把我送到这么远的地方,孩子离开村庄就不会回来了,村里就少了一个农耕的帮手,所以他们觉得我父亲很笨。”

未毕业回乡建小学

20岁时,凯雷获得奖学金,到离乡村更远的德国柏林攻读木工和语文。父亲深知教育是改变命运的开始,还是让他走了。凯雷在柏林扎下根基,直到30岁才修读建筑设计,起步比别人晚。或许如此,加上忘不了小时候在非洲读书的艰苦环境,他还未毕业就迫不及待地要为家乡建造第一所小学。

甘多小学的设计理念奠定了凯雷的建筑设计语言。(Erik-Jan Owerkerk摄影)

1998年,33岁的他成立凯雷基金会(Kere Foundation),为建设甘多小学募款。由于资源有限,他不得不用当地的陶土制砖,此举被向往西方现代化建筑的村民抨击,认为他去了德国被洗脑,认为村民只配有落后的建设。他透过游说村里的长者,最后得到全村的支持,前来帮他制砖砌墙。凯雷意识到他不只是在建校,同时也在教育和改变村民的思想。他用当地的黏土加水泥制成法国人称为的“土砖”(blocs de terre comprimee),砌成高墙。当时还未来得及装置屋顶就遇上滂沱大雨,村民记忆里的纯黏土遇雨就会崩塌,眼看之前的心力就将功亏一篑,想不到第二天雨停后,混了水泥的土墙仍屹立不倒,为村民打了一剂强心针,对他的工程更有信心。

凯雷永远忘不了小时候在邻村学校求学之苦。那是一个黑箱子,外头阳光灿烂,里头却暗无天日,黑箱子只开了些气孔,十分闷热。他说,要激起孩子读书的兴趣,就要让求学的过程舒适愉悦:“教育对人类的发展极为重要,但我们需要更好的,通风、明亮的教室。教室有光,学生才会开窍。”

凯雷的水泥土砖墙透过热质量(thermal mass,也称热飞轮效应)的原理促成温度波动,屋顶做挑高悬垂式设计,无须空调就能把热气抽出室外,将清凉的空气留在室内。悬垂屋顶和可调动大小的长窗口引入自然光,照亮每间课室。剩余的建材则用来制作桌椅和橱柜。甘多小学2001年落成后,当地上学的孩子增加了五倍,从120人增至700人。凯雷在10年间陆续加建教师宿舍、扩建校舍和图书馆。这所简朴的小学在2021年与巴黎庞毕度中心和悉尼歌剧院等大建筑,被《纽约时报》选为战后25个最重要的建筑之一。

普利兹克建筑奖由芝加哥热衷慈善的企业巨富,普利兹克夫妇(Jay and Cindy Pritzker)在1979年创办,每年嘉奖、褒扬一位持续透过建筑设计对人类做出重大贡献的在世建筑师。2022年由前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中国建筑师王澍和日本女建筑师妹岛和世等组成的九人评审团道:“弗朗西斯·凯雷所有的作品都向我们展示就地取材的力量。他为社群和与社群一同创造的建筑,在造法、材料、程序和独特性都和那个族群息息相关。它们根植于所处的土壤,并与空间使用者紧密相连。”

照顾各年龄层求知需要

“简单”“就地取材”“低碳”“永续”——甘多小学的设计理念奠定了凯雷日后的个人建筑设计语言。他的第一栋建筑向改变他命运的教育致敬,也把他所得的福分还诸于同乡。他之后的建筑作品主要位于家乡布基纳法索和非洲各地,大部分是学校、医疗设施与公共建筑和设施,旨于造福人群,尤其是贫穷和缺乏资源的同乡和非洲同胞。

甘多小学之后,凯雷设计了四所不同规模的学校,都是将甘多小学就地取材和自然降温的理念发扬光大。

凯雷设计的Lycee Schorge中学已成该市地标,屋顶上凸出的“风塔”能驱散室内的热气。(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提供照片, 版权Francis Kere)

2016年落成,库杜古(Koudougou)市的Lycee Schorge中学已成了该市地标。凯雷采用当地的红土(laterite)制砖。他说:“红土含有很丰富的铁质,挖掘出来曝露在空气中,经氧化就会变得很坚硬、牢固,很适合用在大型建筑。”他也将当地的桉树枝干排列成户外走廊的遮阳屏,让师生能在课室外纳凉聚会。2020年建成的库杜古科技学院也用到桉树枝干,不过这次是用作悬垂波纹铁屋顶下的底衬,取得隔热、遮阳作用。学校也在地下室储藏雨季的水来灌溉校园内的芒果园。

另两所学校是在2018年落成,莫桑比克(Mozambique)太特(Tete)省首都的Benga河岸幼儿园(Benga Riverside School),以及2021年在肯尼亚建成,为中学毕业生提供职业培训的学院Startup Lions。

凯雷将当地的桉树枝干排列成Lycee Schorge中学户外走廊的遮阳屏。(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提供照片, 版权Francis Kere)

熏陶与改善村民生活

凯雷在非洲的项目规模也越来越大。2010年,他和已故德国先锋艺术家克里斯朵夫·施林根西夫(Christoph Schlingensief)在布基纳法索的卢安果(Laongo)打造以歌剧为概念的“歌剧村”(Opera Village),透过艺术创作与熏陶改善村民生活。“歌剧村”仍处在第一阶段建设,村里的保健中心、学校、艺术工作坊和住屋已在2010年落成,村中央的小歌剧院则未建。

凯雷为布基纳法索小镇里欧设计的手术诊所与保健中心。(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提供照片, 版权Francis Kere)
凯雷和已故德国先锋艺术家克里斯朵夫·施林根西夫在布基纳法索的卢安果打造以歌剧为概念的“歌剧村”。(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提供照片, 版权Francis Kere)

2010年,西非马里(Mali)庆祝建国50周年,重建首都巴马科(Bamako)位于2100公顷的森林保护区内的国家公园。凯雷受邀操刀103公顷公园内的设施设计,包括两个崭新入口、游客中心、餐馆、青年体育场、公共厕所等。其中一栋建筑矗立在天然石群上,借助石群提供热质量的室内降温效应。

他最新的建筑项目是设计和重建2014年在布基纳法索暴乱中被捣毁的国会大厦。大厦内是可容纳127位议员政客的大会堂,开放式的金字塔梯形外部则献给民众,并筑有纪念碑缅怀反抗旧制度的牺牲者。国会大厦的天台花园与阶梯鼓励民众前来聚会,建筑边缘有遮阳的市集专区。

凯雷目前正在设计和重建2014年在布基纳法索暴乱中被捣毁的国会大厦。(Kere建筑事务所提供效果图)

凯雷目前柏林与非洲两地跑,他的Kere建筑事务所总部设于柏林市。他形容是一家介于乌托邦和实用主义的建筑工作室。这位20岁便出走乡村的非洲青年,他的心其实未曾离开。一再的返乡回馈,使他的人生与建筑事业成了一个圆。

凯雷在一次“世界经济论坛”上说,他对替发展商创造出最大的面积,让他们以高价出租项目不感兴趣。普利兹克建筑奖的肯定,让世人和非洲同胞更理解他的理想与志愿。他坚定地说:“这个奖授予我权威跟这些靠建筑发财的人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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