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梿

最近有一件事困扰着我。其实，我小时候就注意到了。我不喜欢吃榴梿。我严重怀疑我是否本地出生成长的孩子。麻烦注意我的用词是——不喜欢，而不是——讨厌。我并不介意别人在我面前吃榴梿，也不介意榴梿散发的气味。这些我都能忍受。只不过，我不喜欢吃榴梿，无论是其果肉或加工品。每当我吃到榴梿，我竟会感到无比平静，一丝感觉都没有。我不像讨厌榴梿的人会上吐下泻，也不像喜爱榴梿的人会雀跃万分。

我找遍了西医中医巫师，可是没人能诊治我的病。于是，我翻起了古书，看看前人如何记载他们对榴梿的感受，希望从中找到治病药方。清末的黄遵宪与左秉隆分别写道——“绝好留连地，留连味细尝”（《新加坡杂诗十二首·其九》）及“初闻欲呕，食久弥鲜。不亦宜乎，名曰流连”（《流连》）——表示他们对榴梿的恋恋不忘。

我更感绝望。为何几乎每个人都对榴梿如此流连忘返，难道无人与我感同身受？再读明朝马欢《瀛涯胜览》和清代王大海《海岛逸志》。两人皆用臭、浊等字眼形容榴梿之闻，更以“华人不敢食者，见之且掩鼻而过焉”概括讨厌榴梿的人的动作反应。我更感疑惑。难道爱与恨只能是一个硬币两个面？对于榴梿，只有绝对的喜爱或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