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我写了不知道多少稿都像是四肢无力却偏要在深水区游泳一样，只能象征性地扑腾几下，什么水花也溅不起来，累得不行但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挪窝，还在起点浮着。
四月，新英格兰地区的春天没头没脑地来了，在屋里憋了快半年的我们纷纷跑到学校斯特林图书馆前的十字草坪晒太阳，有人在树上拴了吊床往上一躺，有人带了音响摇滚乐一放，有人甚至拿了大桶肥皂水大铁丝圈出来吹泡泡。风吹着也软软的，人声鼎沸，像迈阿密度假的沙滩。已经毕业的一个朋友最近沉迷制作Vlog，拉着我激动地到处拍，说你看这么美，随手一拍都是素材。
问题就在这里，随手一抓都是素材。这几个月来我跑了太多地方，和别人说我最近在跑各种coffee chat和各行各业的人聊天获得了很多自我成长，学着怎么简练地表达自己，学着倾听，学着不带任何包袱地进入一场对话、学着即兴发挥，会有很多半夜忽然跳起来抓起笔匆忙写下的一闪而过的让自己忽然无比心安的想法，但如果要我抓着其中的一个想法发展出一个故事，又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够，很不够，但不知道是什么不够。上周去听一个讲座，有个作家说年纪轻轻的小朋友们写东西不要想那么多，就坚持写直到你误打误撞碰到了什么真实的东西。然而这篇文章我写了不知道多少稿都像是四肢无力却偏要在深水区游泳一样，只能象征性地扑腾几下，什么水花也溅不起来，累得不行但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挪窝，还在起点浮着。
我有个美国朋友，个人技是即兴现代舞，每次看着长手长脚的他跳嗨了满屋打滚跳动时，我总是会想到耶鲁老校区深秋随风摆动的树枝。毕业之后，他推迟了医学院的入学，作为一个完全不会华语的外教来中国南方某一小镇支教两年，下载了微信给我发猫猫表情包，并向我汇报他历经四个月延迟但终于入境中国大陆的好消息。他说虽然他已经猛补了两个月华语，海关工作人员用华语问他，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时候，他还是非常诚实且字正腔圆地原地躺平：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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