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讨厌写作。因为文字于我而言是私密的,就像躺在棺材里无法见光的吸血鬼。加入字食族,是一个让吸血鬼吸收阳光的过程。每次写作都是一次葬礼,必须经过死亡、悼念、火化与拾骨的过程。
有时我会问自己:须不须要写?我为什么写?我又该怎么写?
我一直觉得我的写作是没办法为大家带来温暖的,它更多像是一种自我耽溺,可是我也没办法。写作是驱魔,我是驱魔师的同时也是被附身的人,不写会发疯。在自己的喃喃自语中,在虚构与非虚构的界限中,我用文字表演着驱魔仪式,像萨满巫师一样,驱逐一些死掉的部分。
在成为字食族这段期间,我被迫去思考我与写作的关系,不断诘问自己为什么写。最后发现,我不为什么而写,但似乎有种必须写下去的迫切性与欲望促使我不断写下去。这种迫切性更加像是,想为自己留下些什么,但也不知道这些余烬的意义是什么,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但在得出答案前,继续写不要停。
在不断地自我拉扯与审视中,我必须/被迫/不断地写,好让自己的轮廓能变得更清晰一些。寄居于不同的形式中:虚构的,非虚构的,评论的,喃喃自语的,做梦的,失眠的,电影的……我尝试让自己变得更清楚一些,但反而让自己变得更加模糊,像火化:躯体被燃烧得面目全非后,只剩下一块块,可供捡拾的碎片,写作就是这么一个过程。在每次的火化实验中,我流连于暧昧不清的界限,在里面捡拾遗落的一些,骨灰。
将自己的骨灰整理、排列整齐的这个过程,我称之为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