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旅程太仓促，一段生命像被切成了不同的小段，不同的我各施其职，完成任务。时机一到，我就被自动地送到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题记：“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古诗十九首·青青陵上柏》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下来。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即使是早已经生根发芽的树，也会悄悄让风捎上几片落叶而去，就不知是去往异地，或是故土？
我也不知我即将看见的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还是灵魂的栖息地。
窗明几净，光线中尘埃在缓慢飞舞。时间静了下去，屏息等待这一瞬间。
我是时间的一个羁旅客，要为自己寻一个解脱，才打算这么做的。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我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一只沉重的飞禽，载着生命，直直地往云霄飞去。
过了有10分钟那么久了。我感到口干舌燥，却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被打断的探索，于是我逼迫自己待在原处，以免10分钟之前的我前功尽弃。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潺潺雨声，将我内心的烦闷冲散了些许。
我终于陷入了冥想中。
若有人此时在旁边看见我，会以为我是睡着了。殊不知，我只是在走一段从未行过的心灵之路。
事情的起因，恐怕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明白。或许是那日地铁车厢中，我在昏睡中惊醒，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是那个个子矮小，缺门牙的小小女孩。
直到在车窗的倒映中看见那道成人身影，才醒悟了。
生命的旅程太仓促，一段生命像被切成了不同的小段，不同的我各施其职，完成任务。时机一到，我就被自动地送到人生的另一个阶段。这趟属于人生的旅行，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选择和思考——总是被年龄限制住了。
然而年龄也只是浮于表面的伪饰，真正的凶手就藏在里头。小时候的我对它是不得而知的，也不知是到了哪个阶段，感觉到它的苗头。我是敌它不过的，毕竟它自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也会一直一直存在。
人生是一场广大的疆域，它是在其驰骋的管控者。我肯定是敌它不过的，毕竟连我的身体的机制，都跟着它的流动而改变。每当我步入下一个阶段，上一个阶段的大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关闭，是不容商量的。
等我终于意识到它的所做的一切，早就已经太晚了。甚至连记忆都如潮水般退去，关于那段旅行的片段，蒙上了扑朔迷离的颜色。只能从其他旅者的口中，获悉完全陌生的几段故事，拼凑起，那段被丢掉的时光，和一个“我”。
这样一个混淆视听、霸道强横、又懂得掩盖痕迹的敌人，我怎么还能有赢的盼头？
我却非要生出一些不甘和愤懑，要反抗摆弄我人生的罪魁祸首，似是觉得我自己能够战胜。我知道这听起来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我是想要背上行囊，回去早已逝去的童年，再穿梭到未来，让这双眼睛看看新的风景。
我对紧闭的大门内产生向往，不论是身后的，还是身前的。
毕竟一直困在现在，是一件让人感到特别迷茫的事情。
这简直荒唐极了。我又不是大雄，哪里来的哆啦A梦会借给我时光机，让我跳跃时间呢？我恰是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才想出了这样的一个法子。
现实是有限的，思想却是无限的。
这一下午注定会是个特别的下午，我要在静默中感受时间的流动，抓住它的空隙，趁它不备，打开记忆和畅想的匣门，任我的神思游荡到生命的各个地方去。
哪里，会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呢？
雨声大了起来，地面像是鼓，雨滴是鼓手，砰砰砰地鼓掌。
我内心激昂起来，一股难言的满足充盈着我的心。
时间的束缚我即将要解开了，目的地近在咫尺——
我是被母亲叫醒的。
她问我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我睡眼惺忪，迷蒙之间感到脖子酸酸的。
再一瞧窗外，哪里还有太阳的影子？暗夜中装着星火的飞机慢悠悠地从云霄往下驶去，载着生命，是一种嘲笑的姿态。
这一场旅途，我到底还是没能飞得起来。
欢迎在籍学生创作投稿，请电邮：zbAtGen@sph.com.sg。投稿注明《取火》或《校果》编辑收，并附上作者中英文姓名、电邮、邮寄地址、联络电话。
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