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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火】何陈沁蕊:重生

(何陈沁蕊绘图)
(何陈沁蕊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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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怀抱中,他们的鲜血攀爬上了我散架的肋骨,流入我枯萎的心中。他们的胸口融入我的,用血肉为我输液,于是我又有心了,又有泪了。

新年快乐!你,“从”新出发了吗?或潇洒挥别了过去,重新调整节奏,迈出坚信的步伐向前行?《取火》1月特别企划“告别·再出发”登场了。——编者

“每当你们其中的一个死去时,时间便会重启……”

我所爱着的人们,当你们其中一个死去时,我的心也会跟着死。

我的时钟电源为血,我的血脉分叉为一张电网,支撑着我时钟的滴答。而人说泪的源头也是血。

你死时,泪让血干涸了,于是我整颗心都黯淡了。日夜无昼,我所知的时间不再存在,夜成了永恒。

听到你去世的丧讯,我在被窝里,就像与你一起被盖上了白布。在黑暗中,耳边充斥着无数的呐喊,而我已无法辨认那是否是我喉咙呕吐出的内脏了。眼睛火辣辣的,我渐渐被睡眠火化,直到被疲乏吞噬。床是我的坟墓,三餐是我的祭品。

我在日月之间的虚无空间,时间的浪潮从不会等待任何人,而我已经被泪淹没了。

我在哀痛的海浪中下沉、腐烂,直到他们将我的骨架打捞出。

他们托着我,我渐渐浮出黑暗的死海里。我的躯体被小心抬出海底,安放至渔船上那一寸被柔软的外套铺垫的床上。

海上仍还是夜,海风来迎接我这具刚诞下的尸体,海鸥也听闻,想再来偷吃渔民的打捞。但他们将我包围起来,不让海风浸湿我沉重的头颅,不让禽兽窥探这具新鲜的猎物。

我在他们的怀抱里重生。

在他们的怀抱中,他们的鲜血攀爬上了我散架的肋骨,流入我枯萎的心中。他们的胸口融入我的,用血肉为我输液,于是我又有心了,又有泪了。

我的心开始跳动。我再次变回那个呱呱坠地的婴儿,第一次学会哭泣。我的泪是从未流淌过的悲哀,哀悼那块刚刚死去的心脏。

我的肉又开始生长,我的心也开始愈合。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那是我的名字吗?他们不管我全身苦海的痕迹,也不管我内脏尚未长全。绵绵密密的呼唤落在耳边,像是冬天里的一场暖雨,带着浓稠的爱与期盼。这世界有容我痊愈的怀抱,有庇佑我上岸的渔民。他们是我的港湾,于是我不再惧怕海浪。

于是我睁眼了。

我再次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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