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吗?

被卷入一片薄薄的蛋卷,一圈又一圈直到灵魂停止喘息。

在等待吃年团圆饭时,我总是这么问。大红的桌布被铺上厚重的木桌,鲍鱼、卤鸭一样样被端上。我坐在走廊边,抱着一盒无人问津的蛋卷,听着风胡言乱语。

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将蛋卷残留的“尸体”带走,像是宣泄,也像是不知所云的报复。客厅里,大伯的笑声如雷贯耳,我的堂哥们又没来。他们站在蛋卷的脆角,一挣扎,就碎了,于是也自由。

家族的牵挂就是如此。里面一圈是公公婆婆(爷爷奶奶),往外是父亲伯伯,最外才是我们这群小辈。酥脆的边角一碰即碎,于是离开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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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儿有这么简单呢?仅存于世的婆婆从内里往外看,被岁月冲淡的灰眸是无法斩断的牵挂。逃不出,也舍不得逃出,只能被卷入层层薄饼。

但会窒息。在那些守旧的,嘲讽的,鄙视的目光下。鼻口被薄如蝉翼的蛋卷抱紧,我是一心向外的猿类,于是学不会也不愿学会裸鼹(yǎn)鼠的生存之道。

会死的。是不可逃脱的命运。

今年堂哥一家不会来。母亲买了蛋卷,摆在客厅里。依旧薄薄一片,一圈又一圈。我伸手探入塑料罐,抓出一个轻轻的蛋卷。去年的风又回来了,它在我身边咆哮。

我狠狠一捏,蛋卷的脖颈便被碾断。褐色的薄片飞溅出来,落进了沙发的缝隙里,也掉在冰凉的地板上。

于是我闭眼。听,风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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