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

她翘起二郎腿,打量坐在面前的人。

那人朝她撇了一笑,不慌不忙地拨弄着蓬松的头发,一丝都没把女警官放在眼里。他的手沾满的红色血液都已经变成褐色的结痂,可他的手并没有任何创口。细长的手指在桌上随着他自己的钢琴音乐舞了起来。

林夕看见此景,何止是不爽,是咬牙切齿的。明明是罪犯,却要以“嫌疑犯”,恭敬相称。他的手在桌上愈来愈快速地敲在隐形键盘上,脸上的光却丝毫不减。

“嫌疑犯先生,警方已在你的住所寻获了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你的确参与策划这个凶案。你认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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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脆的笑声在警察厅回荡着。另一边是恶狠狠的怒视,炽热的目光直盯对面的男人。

“无妨,看来你们还未找到,不然又怎会想逼供?”

男人打算就地打地铺,度过紧急拘留剩余的39小时。

林夕恼道:“要睡觉去牢里睡!”说毕,两名警员将男人关进临时牢房里。

怎么办,怎么办,看来这个嫌疑犯并不好对付,林夕心急了。午休到了,可是她的脑还是不停顿地嗡嗡作响,思索着案件的疑点。

双手沾满鲜血的他跪着,不省人事的样子。

熟睡的他脸上,挂着月牙般的诡笑。

顾忆

他身价过亿,凭着一双灵巧的手,和显赫的身世上半辈子过得无忧无虑。没想到,自己会卷入一个凶案当中,还成为一名嫌疑犯。

他看着自己本应该在黑白琴键上飞舞的手,此时却充斥着血腥味,极为呛鼻。可他也深知,假如自己尝试清理血迹,警察就会认为嫌疑更大,便决定置之不理。

他用长袖清理牢里地面上的尘埃,无奈地躺在稍微干净一些的地板上。

能有一些时间好好躺着,也不完全是坏事。有长达48个小时,让自己重整旗鼓,当一名嫌疑犯也不错。

仓促的脚步声传来,瞬间打破了他无比珍惜的清静。他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脚步声的主人。

“你可以告诉我案发经过,警方已掌控了监控,可以印证你说话是真是假。最好别撒谎,嫌疑犯先生。”

他笑了笑,这名女警,林夕是吗,真是有趣。

“14小时前,我和平日一样在回家的路上,拐到一个没人的暗巷时,抽了一根烟。过后就看见一只被遗落的球鞋,因为通常走暗巷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很意外,便寻找它的另一只。最后在暗巷的另一端看见了女死者。”

林夕

找到破绽了!

“你怎么知道死者是女性?”

男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他故作平静地说:“鞋。鞋是女性的号,款式也是女性的嘛。”

林夕不以为然,继续咄咄逼人,“那么手上的血迹又是怎么来的?”

男人沉默不语。

找对嫌疑犯了!和吴警官的赌局也赢定了!她心里一阵狂喜。

晚餐的时间也到了,林夕到桌上取了男人今日的饭盒,递进去给他。

男人打开饭盒,见粗糙大米和切成丁状的咸鱼,脸色瞬间变白。

“这是什么?”他惊恐的神情让林夕极为得意。

“嫌疑犯吃咸鱼饭,真般配!什么钢琴才子,豪华富贵,我呸。”

顾忆

顾忆彷徨,自己对咸鱼的前生草鱼是过敏的,可是不吃又似乎是承认自己在抗拒嫌疑犯的身份,以致增加嫌疑。他就想平平静静度过剩余的时间,好好当个嫌疑犯可真难。

他往口里递第一口饭,这饭枯燥无味,咀嚼几口,吓人的咸味在嘴里爆开来,防不胜防。尽管他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肉眼能见的咸鱼块都挑出来了。

“美女,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我这六个小时下来都渴死了!”

“美女,大后天有空吗?要来看我的演出吗?”

“美女——”

“顾忆!你是故意的吗?反差怎么这么大?”

“有吗?我一直都这样的……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约你了!”

面前的女警黑着脸,顾忆没察觉到,还是一如既往掏心掏肺地讲。

“美女,好感谢你,我真的这几天都挺不顺心的,有了这两天休整,大后天的演出应该可以顺利进行。你一定要来看啊!”

“喂!”林夕拍打隔着两人的铁牢,恨不得把这个疯子打成泥浆。

一阵子过去了,顾忆依然在讲,林夕却在思索着。忽然,她说道:“你,顾忆,是否故意成为一名嫌疑犯,目的是为了得到休息时间,死者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一场戏。你,顾忆,是否承认浪费警力的罪责,还是你想再被关上一个月?”

林夕

还是破案了,不管他是不是犯人。其实都没有所谓的犯人,因时间紧促,他手上的血也没有验过。可能只是猪血?

一切都被录音机记录了下来,包括他最后认罪的过程。

她转身离开时,她听到一声哀嚎,颇为悲伤。

“你又发什么疯?罪不是已经认了么?难不成你后悔了?”

“没事,我好,我好伤心。”

林夕不以为然,一名疯子罢了,不足挂齿。她便前去吃午餐。

餐馆里一位男士对另一个同事说:“顾忆?那个钢琴家?演唱会不是刚结束嘛,怎么下个月还再来?”

原来他真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