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总是镌刻着童话的底色,伴随着孩童心底那份不可动摇的信仰——圣诞老人。他乘着由驯鹿拉的飞天雪橇,穿越万水千山,把礼物轻轻放在每个乖巧孩子的床头。年幼的我也因此渴望亲眼见到那位白须飘然,身着红袍的老人。
我的圣诞节并不奢华。母亲早逝,家境不好,但父亲始终让我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年圣诞,总有一棵小巧的圣诞树伫立在客厅角落,上面挂满廉价却精致的装饰品。五岁那年,我天真地问父亲:“爸爸,圣诞老人会来吗?”他摸了摸我的头,笑眯眯地答:“你这么乖,圣诞老人一定会送你礼物。”我眼里闪烁着光芒,又问:“那他怎么进我们家?”父亲故作神秘地说:“当然是从烟囱爬进来的呀。”
于是,我满怀期待地入睡。翌日清晨,当阳光洒在圣诞树上时,我发现了一个美丽的礼物盒。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机器人玩具!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昂贵得让我不敢开口的梦想,竟然被圣诞老人“听见”了。
有一年圣诞节,树下的礼物变成了崭新的书本和文具,为刚升小学一年级的我,送来一份特别的祝福。每年圣诞夜,我都会央求父亲让我熬夜,想偷瞥那位神秘的老人,却总被父亲“郑重”地劝阻:“圣诞老人不能被看见,否则他就不能送礼物了。”我信了,每次都乖乖入睡。
直到18岁那年的圣诞节,我终于“遇见”了圣诞老人。
那一年,我正准备赴海外留学。为筹学费,我开始努力打工,但还是捉襟见肘。午夜,客厅传来的细微声响将我从梦中惊醒。童年的回忆涌上心头,我想那一定是圣诞老人。于是,我悄悄推开房门,想偷看他的身影。然而,眼前的画面让我愣住了。
没有红袍,没有白须,只有一个朴素的背影。他戴着一顶圣诞帽,穿着简朴的家居服,正低头弯腰,把厚厚的一叠钞票放进一个礼物盒中。他动作小心而笨拙,仿佛怕惊动谁,也仿佛在进行一项深怕被揭发的秘密任务。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轻轻唤了一声:“爸爸……”
他转过身,脸上写满惊讶和歉意,随后露出了温柔但尴尬的笑容,“这是圣诞老人托我送给你的。”
我看着他,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他的脸上。他没有童话中的白须,但那几缕苍白的鬓发,比任何传说都更动人。我紧紧抱住他,泪水决堤:“我亲爱的圣诞老人,您辛苦了!”
18岁的圣诞礼物,不是机器人,也不是书本,而是一盒满载父爱的希望。它的意义与价值,远超世间所有珍宝。
后来,我离开了故乡,远赴意大利罗马——圣诞节的发源地。即便如此,每年的圣诞节,我依然会拨通视频电话,与父亲分享节日的喜悦。我专属的“圣诞老人”也会为我寄来礼物,礼盒里有着他的亲笔信和亲手缝制的冬衣。
我常常想起童年的那些幼稚问题,如今看来既可笑又温馨:新加坡的组屋,哪来烟囱呢?
我的圣诞老人,从未骑过驯鹿,也没有华丽的红袍,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在那些闪烁的灯光背后,是他默默的付出;在每一个包装纸的褶皱中,藏着他深沉的爱。原来,圣诞老人从未离开。他一直都在,那片星光点点的夜晚,他就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