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纸巾捂着嘴，把脓液吐出口腔，然后把纸抛在地上。这时，刺耳的警报声作响。电子警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引来其他路人的关注，人群迅速聚集在他的四周。他一顿，脸和双耳瞬间泛红，立刻弯腰将纸巾捡起来。他把纸巾攥在手掌心，塞进口袋里。他觉得自己非常机敏，警察找不到证据，自然定不了他的罪。
围观的人见状，准备退去。可这时，电子警察上的荧幕亮了起来，连接至警察局值班的女警。
“你涉嫌乱扔垃圾，污染环境，违反负责任公民条例。你将被罚款1000元，或者可以选择接受治疗。接受治疗后，你不必再付罚款金额。”
他看着屏幕上的一分钟倒数，手心握出了汗。他哪有1000元能还啊？这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下抢劫吗？他在人群中寻找一双善良的、愿意帮助他的眼睛。可是与他对视的，只有一双双“等着看好戏”“不关我的事”的冷漠。他心凉地叹了气。
“五，四，三……”烦人的电子警察又开始催促他做出决定。
他摁了“接受治疗”，然后转过头离开。一个垃圾桶立在路旁，他使劲把导致这一切的纸巾扔进去，以为力气大一点会让垃圾桶发出响声。事实却让他再次心寒。
第二天，他便等到了电子警察的登门拜访，把他请去住家附近的诊所做治疗之前的体检。
在诊所里排队的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眼神交集时，他们的眼神都充满挑衅。想必，他们也犯了法，来做体检。一个个壮汉踏入扫描仪器内又迅速出来，很快就轮到他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次是自己做扫描，时间好像过得十分漫长。如果昨天没有扔纸巾，现在的他应该在学校上课，第一节课是他最喜欢的物理。
扫描仪器直接把检查报告云端上传至电子警察系统。然后，荧幕亮起来，又有一道选择题：道德丸或物理疗法？
他是第一次犯法，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两种治疗。只凭字面解读，他觉得道德丸省时多了。
“确定要选择治疗：道德丸？”电子警察真的很长气，问了一遍还问。
“确—定—”
一名壮汉噗嗤一笑，问他是否知道道德丸是什么？壮汉见他摇摇头，称道德丸是自己此生绝对不会碰的东西。
道德丸无法在普通诊所领取，必须到大型的综合医院才能拿到。他跟在电子警察身后，但一路上保持着10米的距离。他认为隔开10米，路人就不会把他和电子警察联想在一起。他才不会被贴上罪犯的标签。
道德丸是一粒黑色的药丸，五分钱铜币这么大。只须要服用一次，真的非常便利。他没多加思索，把药丸吞进肚子里。
“恭喜你，脱胎换骨成为一名品德良好的公民。”电子警察的语调明显变得更亲切一些。他对这部机器人突然产生莫名的好感，觉得这个圆楞呆萌的铁箱子其实挺可爱的。
他与电子警察告别后，搭地铁回家。看见老人进车厢，他的屁股仿佛被扎了针，屁股自动离开自己还没坐热乎的位置。药效这么快发作了？
一声巨响后，列车停了下来。广播称列车系统被侵入，恢复时间大概一个小时。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预计的恢复时间都比真正的时间多一倍，他还是难耐烦躁的心情。他和母亲约好半个小时后碰面，可是等地铁恢复或许会来不及。
他想，自己可以破门而出，但是这样做会破坏公物。在车厢内等待列车恢复行驶，就会让母亲担心。
让母亲担忧是比破坏公物还严重的。
不行，破坏公物是违反负责任公民条例的。
他的脑子快炸裂了，到底哪一个选项才是正确的？
他痛苦地哀嚎，之前让座的老人站起来，“年轻人，你快坐下来吧。别哭了。”
他一惊，如果让老人为了他而站立在车厢内，这是正确的吗？
他的哭声加大了几度。
一个陌生人把他抱入怀中，靠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这是解药。”他张嘴呼吸时，陌生男人把药丸放进他的口中，让他吞了。
“你干嘛抱着我？快滚开不然我报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