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后疫情的我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变得模糊,同时衰退的记忆使走过的路变得无法丈量。所幸过去的一年被整齐地划为十二等分:以每月一次的截稿日期为界:休息、琢磨、起草、推翻、截稿前(后)的熬夜修改。如此循环往复,总共12次挣扎。
作为这届字食族里年纪最大的一位,我起初总觉得写作需要一点“成年人的自觉”,同时也是我第一次顶着自己的名字(还有大头照)写专栏。写作于我而言,原本带有私密性质,如今却必须公开陈列,是当初在朋友鼓励下投稿时所料未及的。
因此,最初的几篇文章总带着谨慎。我常常犹豫:该写什么?该怎样写?灵感很快耗尽,于是我转而书写自己。但“写自己”,并不能只把日记重抄一遍。在堆砌的过程中,记忆会被重组,细节会变形。哪怕现在也是如此。回忆本身就是不稳定的事物,我没有信心将现在写作时所无意掺入的元素,在数十年后企图重温旧梦时析出。
专栏期间有近半年身在台湾,写作时不免需要回望,然而站在远处,却察觉过去二十余年所生活和感受过的,没有如我预期之中因为距离变得清晰。模糊的仍旧模糊。或许所谓灵感本就是个错误的表述,落在笔上的终究只能来自于生活中曾体验的事。察觉到我与真实世界的距离,我开始在通勤时摘下耳机,让城市的声音涌进来:地铁上的嘈杂,窗外一排排倒退的高楼,尝试想象擦肩而过的人所经历的故事……
也许这也只是一种本末倒置。
这一年写作的过程,对我来说像一次次的尝试:练习观察的同时,也习惯着自己在文字里的赤裸,毕竟再如何观察记录,我写下的文字里总有我的影子。那也许是不足,也似乎是无法剥离的部分。
但能在字食族这个平台与其他伙伴一起写作,交稿后收到编辑们简短而有力的评语,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哪怕彼此未必熟稔,但若未来能在其他地方上看到熟悉的名字,我会想起这一年,想起我们都曾在同一个空间,勾勒风格各异的文字。那大概就已经足够了。
有了那12篇文章,与我而言,它就不再只是空白的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