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片仔癀贵过黄金 中国“神药”为何层出不穷?

有新一代“神药”之称的片仔癀在闽南地区成为旅游景点热门商品。(网络图)
有新一代“神药”之称的片仔癀在闽南地区成为旅游景点热门商品。(网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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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价贵过黄金、限购、线上预约线下排队,还不一定买得到……这说的不是爱马仕皮包,而是有新一代“神药”之称的中成药片仔癀。

本月下旬,北京、上海、广州、天津等中国各地片仔癀线下店均出现断货情况。据中国媒体报道,在官方实体店购买片仔癀药锭,不仅要在线上预约,还要凭身份证和处方排队购买,且每人每月限购两粒药锭。

线下门店一药难求,带动线上各大药店片仔癀价格水涨船高,片仔癀官方旗舰店显示产品缺货。在其他药房平台上,原本售价为590元(人民币,下同,123新元)的一粒片仔癀药锭被炒到1351元,但也依然缺货。就连胶囊版片仔癀的价格都涨到了1100元。

在淘宝平台上,片仔癀药锭(左)售价超过1300元,胶囊售价也达到1100元。(网络截图)

一粒片仔癀药锭重量只有三克,折算后每克单价高达450元;而本周一(28日)黄金单价为每克370元。片仔癀的单价已经超过黄金,堪称“药中茅台”。

千金难求的片仔癀究竟是什么药?又怎么一步步走上神坛的?

片仔癀“神”在哪里?

片仔癀产自福建漳州,名字中的“癀”,指的是“热、毒、肿、痛”,“仔”则是闽南方言中的语气词。意思是说,只需服用一片,即可消除各种癀症。

除了有个神气的名字,片仔癀也有一个神奇的传说。

相传明嘉靖年间,奸臣严嵩专权,一名宫廷御医为了躲避祸乱而逃到福建漳州,削发为僧,并用宫廷秘方制成中成药,为僧人和当地百姓治病。久而久之,秘方落地生根,如今片仔癀由漳州片仔癀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独家生产。

据介绍,片仔癀有消炎止痛、清热解毒、化瘀消肿的功能,对肝炎、胆囊炎、咽喉炎、中耳炎及一切炎症引起的疼痛、发热等症都有很好的疗效,还可以用于治疗疔疮肿毒、刀枪外伤、蛇咬伤、烧烫伤等。这也是为什么它又被称为“中华特效抗生素”。

片仔癀在新加坡也有销售,一些中医用它来促进手术后病患的伤口愈合。在本地经销商官网上,一盒片仔癀胶囊的售价为168新元。

除了药锭,如今片仔癀还有许多衍生产品,如牙膏、化妆品等。其中最有名的片仔癀珍珠膏,据称不仅可以消除暗疮、粉刺,还可以使皮肤细嫩。如果你到闽南地区旅游,当地导游为了向你推销,很可能向你宣传一个不可查证的“现代传说”,说的是现任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当年在福建工作,在追求夫人彭丽媛时,送过她片仔癀珍珠膏。

片仔癀珍珠膏在闽南地区成为旅游景点热门商品。(网络图)

如何走上神坛?

虽然片仔癀售价原本就不便宜,但近来价格涨幅还是令人瞠目结舌。一些评论很快将涨价原因指向药品成分中的麝香。

片仔癀的配方和制药工艺属于“国家绝密级”,几百年来秘而不宣。但它的原材料却在包装上印得清清楚楚:麝香、牛黄、田七和蛇胆。分析认为,受冠病疫情影响,这些天然药材陷入供给不足、需求过旺的断供危机,今年来天然麝香价格已从每公斤30万元涨到40万元,进而推高了片仔癀价格。

从雄鹿身上提取的分泌物麝香,是片仔癀的主要成分之一。(网络图)

但西南证券报告显示,片仔癀锭剂涨价其实由来已久,在2004年至2020年的16年间,出厂价一共涨过10次,从每粒125元涨至390元,涨幅高达212%。除了药材价格逐年上涨,近年来片仔癀疗效被越传越神,恐怕才是涨价导因。

它从最初的消炎止痛药,变成了“包治百病”的神药。不少民众将它当做高端礼品乃至“镇宅之宝”。冠病疫情暴发初期,甚至有热心漳州市民想捐献家藏片仔癀,认为能用于治疗冠病。

去年3月,片仔癀发布公告称,片仔癀锭剂将增加用于治疗中晚期原发性肝癌功能,为这剂“神药”再添一重光环。

这么好的故事投资者岂会放过?于是他们一拥而上,把片仔癀当做金融产品炒作。价格越炒越高、越高越炒的羊群效应,不仅导致片仔癀药品断货,公司股价一年半来也翻了三倍,成为“中药股一哥”。中国《第一财经》报就报道,一名12年来持续购入片仔癀股份的散户,已通过这波暴涨赚取120亿元高额回报,累计投资回报率超过90倍。
 

片仔癀公司股价一年中翻了一倍,一年半里翻了三倍。(谷歌数据)

中医“神药”为何层出不穷?

片仔癀并非第一个被炒出天价的“神药”。上一个“药中茅台”东阿阿胶,零售价从2001年的每公斤80元一路飙升到2019年的每公斤5996元,19年间提价19次,涨价75倍。以犀牛角为原料的1960年产安宫牛黄丸,也曾在2019年竞拍出每粒11万元的高价。

事实上,不少被视为必备“神药”的中药,医疗价值却并未受到官方认可。以片仔癀为例,它一直无缘国家医保目录,也迟迟没能纳入国家基本药物目录。但这并不妨碍民间对它的追捧,秘而不宣的配方、源自宫廷的传说,这些带神秘色彩又未被证实的说法,反而令民众更加趋之若鹜。

这也折射出传统中药在中国的发展现状:疗效难以验证,但国家必须扶持。2017年7月,中国首部《中医药法》正式实施,其中有一条就列明:中药经典名方,豁免临床试验,可以仅提供非临床安全性研究资料。

像片仔癀、东阿阿胶这样的中药公司,不少都有国企背景。作为漳州最大的企业之一,片仔癀公司被戏称为“一家企业养活半城人”,而漳州国资委间接拥有公司近六成股权。这些企业拥有产品的独家生产权,在市场上形成垄断,成了炒作“神药”肥沃土壤。

随着“片仔癀一粒难求”成为热议话题,片仔癀公司上周回应称,目前公司生产经营均属正常状态,针对近期市场情况,公司采取三方面措施,包括加大供应量、拓展销售渠道、并增加与锭剂同质同效的胶囊剂型供应,满足消费者需求,维护市场秩序。

不过,只要中药依然戴着朦胧面纱,民间依然信奉“神药”传说,追求利润的市场就还能进行新一轮炒作。片仔癀不会是最后一款千金难求的“药中茅台”,股市抄家们还有源源不断的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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