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 2018年7月2日
马来西亚最大反对党巫统在6月30日改选，代主席阿末扎希击败卸任巫青团团长凯利及元老东姑拉沙里两名劲敌，当选巫统主席。自5月全国大选失去执政权后，巫统面临了创党以来最大的危机。联合其他族基政党形成的执政联盟形式，已经随着国阵盟党马华公会和印度国大党选后的泡沫化而难以为继。作为马国最大的在野党，巫统的当务之急是扮演好监督新政府的角色，确保民主制度健康运行。中长期而言，如何摆脱传统权钱政治的恶习，并提出新的理念来争取中间选民的认可，将是巫统存续的核心挑战。
本届巫统党选开放所有党职竞争，终止了最高职务不选举的专制做法，被视为是党内民主的复苏。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获胜，阿末扎希高票击败新秀凯利及元老东姑拉沙里，反映党内并没有因败选而自乱阵脚，仍然希望循序渐进地改革。身为旧体制既得利益者的一员，阿末扎希不太可能肩负中兴大任，只能期望他在稳住军心之际，营造有利内部改革的环境。马国反贪会昨天表示，将传召他协助调查个人以及巫统的贪污指控，显示其党主席的过渡性质。
巫统党主席选举结果也表明，既有的党内权力格局和政治文化惯性仍然有强大生命力，要浴火重生，势必得经历痛苦的双重考验。一方面，执政的希盟内部开始呈现的不和谐现象，意味着巫统有可能卷入马哈迪政府内部权力斗争，成为被利用的棋子。一些巫统投机政客已经陆续跳槽，加入马哈迪所领导的土团党。从净化巫统的角度看，这当然不是坏事。但是，一旦作为少数的土团党，在政府内部面对占多数的公正党的挑战，不能排除巫统出身的马哈迪会通过收买巫统来抗衡安华。巫统能否经得起这个政治诱惑，将决定其未来的走向。
另一方面，巫统长期执政所累积的政治恶习和既得利益，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出现脱胎换骨的转变。面对各类执政困难的马哈迪，也有可能采取清算巫统的方式，来转移焦点及巩固个人的政治声望和权威。巫统领导层主要人物过去的个人操守，以及各类党产的合法性，不少恐怕都经不起认真的反贪调查。以马哈迪对巫统的熟悉程度，要从这里切入去瓦解巫统，也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巫统能否经得起这一番折腾，同样将对马国民主政治产生深远的影响。
倘若巫统有能力回应这些短期挑战，中长期而言，它必须经历内部深刻的体制变革，特别是重新定义自身的政治定位，来获取新一代选民，尤其是马来选民的认同。本次大选结果，部分被解读为是对种族政治的否定。但是基于马国的政治历史和现实，这样的否定不太可能是彻底的。换言之，种族政治依然有其市场。
但是，在巫统的右翼，伊斯兰党已经固若金汤。失去了政权的巫统，很难再从要代表马来人与伊斯兰利益的立场去同伊党竞争。巫统要发挥作用，端看它怎么推出能够吸引选民的新政治论述。
在一定意义上，5月的全国大选结果是马国民主政治的再生。史无前例的政权轮替，意味着朝野各方都得摸索建立新的政治伦理和默契。身为最大的在野党，巫统因而肩负着重大的政治使命。
希盟政府的治理挑战无疑是艰巨的，能否满足选民的委托，甚至避免重蹈国阵覆辙，都还在未定之数。马国人民因此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反对党，来监督并随时取代失职的政府。巫统于是必须卧薪尝胆，具备在一定时期内耐心扮演好反对党角色的心理准备。无论是对其辉煌的过去，乃至对新生的马国民主，这都是巫统不可推卸的政治和历史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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