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辉:中元雨夜,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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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计划到香港的离岛考察中元节相关道仪,却因雨狂风急,临时退缩。我虽缺席,但猜想仍会有人冒雨进行,离岛的幽灵尚不至于孤单寂寞,只不过仪式的规模缩小了,“大派对”变成“小茶聚”,气氛冷淡,聊胜于无。

有风有雨,路祭的居民肯定较少,若真有幽灵而鬼门关又真的开启,他们飘浮到人间,好不容易等候了一年,没想到遇上场面冷清,很难不伤心泪流。以前,只要天色好,城内是处处香火,任由幽灵像吃自助餐般享受个肚满肠肥、杯盘狼藉。可是一旦风雨来袭,街头火气寥寥可数,幽灵可能要沦为“抢吃”,谁竞争失利,谁便要饿着肚皮回去阴间,可怜啊可怜。大家期望天气晴朗,幽灵亦期望天气晴朗,人和鬼,终究有着共通的愿望。

农历七月十四日的夜晚,我工作到11点多,反正未有睡意,下楼到社区旁的公园散步。雨势较小了,我撑伞走了几分钟,篮球场空荡荡,没半个人影,亦无半只鬼影,我只在沿着斜坡往下走的时候见到了两只猫影,她们一先一后地喵喵几声,在我眼前从左到右闪过。平常我觉得这样的猫声非常可爱,很趣致,但今夜毕竟是中元,相同的声音传入耳里,心里有鬼便耳里有鬼,竟然感到有些阴森凄凉,仿佛在猫叫里面藏附着另外一道声音,在喊冤,在哭啼,在诉说着不可知的昔日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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