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只有一件阿曼尼西装,而且是二十多年前买下的,穿了几年,之后,因为暴瘦,不合身了,勉强穿上便像男孩穿了父亲的衣服,难看。然而一直挂在衣柜,舍不得扔弃,倒跟金钱无关,只是留为纪念,偶尔意外地望见它,忆起那年头的浪荡时光,不无温暖。
买它的时候我刚在报社上班,主责副刊,有个叫作“碧姬去派对”的时尚版面,我尚年轻,记者比我更年轻,聊天时她常有办法取得名牌衣物的好折扣,我贪心,便跟她去了中环一趟,在置地广场的阿曼尼选了一件黑色西装外套。非常好的绒料,非常好的剪裁,穿在身上,站在镜前试穿,哗,爱上了自己。后来回家再穿上,理所当然地效果大减,只因家里没有时装店的镜灯,更没有女店员在旁边刻意发射出“星星眼”的赞赏目光;失去了这些“催眠”魔法,我根本无法再爱自己。
那件西装,记得原价7000(港元),我买5000,几乎是买过的最贵的衣服。那年头的副刊主管经常要代表报社出席应酬,心痛地买件靓褛傍身,要有,只不过没得向报社申报置装费,唯有自己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