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一年多的板式网球热仍受雅加达中上阶层热捧,球馆越开越多,市政府还拟建免费球场。但这股热潮背后,也夹杂板式网球专属富人的观感,激化印尼社会的阶级矛盾。
打开手机上的订场应用,雅加达各大板式网球(padel)馆从凌晨6时到午夜的场地几乎都抢订一空。除了现有的场地,雅加达市内还有多家兴建中的板式网球馆。
板式网球起源于上世纪60年代的墨西哥,但近年在多个国家越来越受欢迎。这项结合网球和壁球元素的运动,在冠病疫情期间在印度尼西亚峇厘岛由外籍人士带动热潮,首都雅加达过去一年多也开始跟风。
板式网球教练马慕(Ryandi Machmud,44岁)在雅加达西区其中一家球馆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板式网球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它同时满足了现代人对健康生活和社交的需求。
马慕在接触板式网球前是网球爱好者。去年2月,朋友赶搭板式网球热潮,开设球馆,便邀他加入执教团队。
马慕介绍道,相比网球,板式网球场地较小,场上沟通不用费力嘶喊。板式网球也多以双打形式进行,场上能有更多人一起切磋,增添乐趣。
他说:“网球要学到一定的基础,可以花上一年的时间。板式网球上手时间较短,训练两三个月就能上手……有些人不一定是要基础打得很扎实,只要能跑动、玩得开心就足够了。”
球馆一般上也会在场边设餐饮区,供下场的球员休息谈天。
据印尼板式网球协会统计,截至今年6月,印尼有133个板式网球场,其中四成在大雅加达地区,三成在峇厘岛。
业界估计,每个球场的造价介于6亿印尼盾(约4万7000新元)至16亿印尼盾。球场每小时的租金则介于40万至60万印尼盾,每个月收入可达9000万印尼盾。业内人士告诉《联合早报》,开设球馆约一年就能回本,所以不少商家看准商机,纷纷赶建球馆。
因应民众需求,雅加达特区首长普拉莫诺今年8月宣布在雅加达南区建设免费球场。民众使用球场不必付费,但得携带自己的球具。
板式网球拍一般售价介于200万印尼盾至600万印尼盾,多数球馆也提供租借服务,每小时租金高达10万印尼盾。
板式网球的兴起,对格达(Golda,32岁,租车公司负责人)这样的新手球员而言是福音。她受访时说,自己完全没接触过球类运动,但在朋友的介绍下拾起板式网球,越打越上瘾。
格达说:“如果是打网球或羽毛球,接不到对手杀球就丢分了。但板式网球里,对手杀球后,球还会在壁面上回弹,你得准备回球,这是它好玩的地方。”
格达几乎每天都到球馆和球友打球。她认为,以不到20万印尼盾的人均球费就能跟朋友打上两小时的球,比起收费60万印尼盾的皮拉提课来得划算。
不过,板式网球馆越建越多,意外成为社会矛盾的导火索。今年较早时,雅加达科多亚(Kedoya)南区的一片足球场本被政府重新划设,用作建造板式网球馆,遭到居民和地方代表强烈反对。
居民指出,足球场是他们唯一能用的体育设施,如果改作板式网球馆,他们就会失去运动场所。一些居民于是在足球场的外墙上涂鸦,漆上“体育不是专属于富人”“普通百姓也须要玩乐空间”等标语,表达不满。
科多亚南区官员在舆论压力下,于7月27日宣布,取消改建计划,保留足球场。
《联合早报》9月再次走访科多亚南区时,墙上涂鸦已被粉刷干净。
带着一群孩童在足球场上踢球的教练安托(Anto,41岁)受访时说,居民对建造板式网球馆的宣布虽不至于生气,但感到失望。“我们很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但现在都已厘清,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的活动照常进行。”
居民萨丹(Sadam,31岁)则说,如果因为建板式网球馆而牺牲足球场,会是居民的损失。“板式网球是上等阶层有钱人的活动。这块草场是给这里居民的,连穷人也能用。”
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客座资深研究员伊因(Iim Halimatusa’diyah)指出,板式网球场的租金、球具价格和课程费用都超出了低收入群体的负担范围,这个群体因此无法定期参与。此外,球馆大多开在较高档地区,而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公众人物和中上阶层玩板式网球的帖子,将社会阶层分化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伊因说:“有限的市区运动场所转化为满足精英阶层休闲文化和群体需求的战场,加剧了阶层矛盾。”
雅加达特区政府拟建免费球场,说明当局意识到这项运动目前仅限于中上阶层。但伊因指出,免费球场能否让板式网球成为更包容的运动,还得取决于场地选址,维修是否得当,以及订用系统是否公平。
科多亚南区居民的诉求就反映出,板式网球馆的空间不论免费与否,用途都不如公共操场广泛,能同时使用的人数有限。
伊因说:“免费球场做为促进包容的象征性举措,虽然在前期能获得支持,但弥合阶层分歧的实际作用仍然有限,而且这还取决于规模、分布和长期的使用便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