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维权人士和知识分子反对和抗议,但印度尼西亚政府星期一授予前总统苏哈多“国家英雄”称号。这名曾实施铁腕统治的独裁统治者受封,引发印尼舆论对于现任政府走上历史修正主义道路的担忧。

印尼星期一(11月10日)在国家英雄日这一天举行国家英雄授勋仪式,苏哈多与另九人获勋,加入200多名国家英雄之列。苏哈多前女婿、现任总统普拉博沃主持了仪式,将勋章颁给苏哈多的子女。

根据仪式上宣读的授勋赞词,苏哈多是“中爪哇省的杰出人物,独立斗争中的英雄,自国家独立时代起便表现突出”。

苏哈多是军人出身,1966年从印尼第一任总统苏卡诺手中夺得政权,隔年正式出任第二任总统。他统治印尼的32年里,印尼经济快速发展、社会稳定,但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造成巨大冲击,印尼局势陷入动荡,苏哈多隔年在抗议活动中下台。

苏哈多任内被指利用军队介入民事事务,并采取暴力手段打压异己。他的政权也被指出现大量腐败,及通过裙带关系让家人和亲信受益。不过,由于他晚年身体衰弱,因此不曾出庭,对他的指控也未判成立。他2008年逝世,享年8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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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哈多在前总统尤多约诺和佐科任内曾数次获提名授予国家英雄称号,但不曾获得批准。普拉博沃政府予以批准,引起维权人士不满。

数百名维权人士上周在首都雅加达集会,抗议授予苏哈多国家英雄称号的提案。他们指此举背叛了民主价值观和在苏哈多统治时期的受害者,并可能严重地扭曲历史。

国务秘书普拉塞蒂为政府的决定辩护时说,印尼的先贤,尤其是领导人“毫无疑问为国家和民族作出非凡的贡献”,授勋是缅怀他们的方式之一。

苏哈多的女儿西蒂在授勋仪式后就父亲执政时期的争议说,他们无需辩护,因为“没什么被掩藏的”。她吁请民众记住,苏哈多毕生为国家和人民奋斗。

“我们已就总统授予父亲国家英雄称号致谢。也许因为总统也曾是军人的关系,所以他明白父亲所做的一切。”

学者:为苏哈多时代权力行使与治理正名

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印尼研究项目主任刘敏丽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普拉博沃在知道将引发争议的情况下仍授予苏哈多国家英雄称号,凸显了普拉博沃在苏哈多时期的个人参与,也可能显示普拉博沃不只有意修复其前丈人的形象和家族声誉,还想为某种治理和行使权力的方式正名。

自去年10月上任以来,普拉博沃提高国防开支,扩大印尼军队对民事事务的参与,以及通过安保相关机构推行大规模的福利政策。军队的职能扩大并参与社会和基础设施政策的落实,普遍被视为与苏哈多执政时期的集权治理,以及通过纪律和阶级实现稳定的做法遥相呼应。

印尼智库Para Syndicate执行总监费迪卡(Virdika Rizky Utama)说,普拉博沃授予苏哈多国家英雄称号,这一举措在个人和意识形态层面具有深刻意义。

“通过抬高苏哈多,普拉博沃也在抬高自己,这包括他的家族关系、世界观和对权力的主张。这等于在说,改革的年代及它纷乱的多元主义和民主制衡已经成为过去。即将出现的是回归到秩序、纪律和阶级的价值观,这些是苏哈多所体现的价值观,而普拉博沃寻求重新把它们刻画为英雄特色……这一举措是要打下基础,让民众接受更集中、较少问责的治理方式。”

刘敏丽指出,在公民社会和苏哈多的批评者眼里,授予他国家英雄称号是对他们所提出的关切的践踏。“接下来预计会出现示威。尽管仍有民主理想上的诉求,但现任政府也似乎有意压缩批评者的政治空间,以及对这个民族国家的动荡历史提出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