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会用到,不需要再花钱买。”这是佘福兴(59岁)多年来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是他囤积杂物的信念。
作为一名游泳教练兼救生员,他的收入并不高,冠病疫情期间每月仅赚取800多元,给了同住的妻子和儿子700元,自己的生活捉襟见肘,不时靠母亲积蓄借度。
物质的贫乏,疫情的反反复复,让他无力又空虚。不巧,父亲在这段期间过世,更让他活得很不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病,一切都是未知数,很没有保障。”
就这样,他走进负担得起的二手店,买些物超所值的物品,囤积家中,“如果看到别人丢掉的一些物品,觉得可能以后会用上,也会捡回家。”
渐渐地,五房式组屋的客厅堆满了几十个鱼缸、上百个背包、无数双鞋子、铁架、10多辆脚踏车、至少10多把风扇、近10个木橱、多个木条等,把看得见阳光的窗户挡住了,把天花板的风扇堵住了。
女儿结婚搬离后,他睡进主人房,成堆的黑胶唱片、唱机和音响系统,因为“我喜欢收集,以后可以听”,占领了全室,只剩下双人床边的小面积让他蜷伏卧眠。
浴室只能勉强转身淋浴、厨房完全沦陷、冰箱只有上层的门可以打开、洗衣机得挪动杂物才能开门放入衣服。旁边摆着一台他从楼下独自搬回来的两门废弃冰箱,“以前冰箱坏了,我得花钱买新的,很心疼;如果现在的坏了,有这台作后备,找电线修一下,不必花钱。”
昏暗、压抑的屋里,唯一能走动自如、看到窗外风景的,是34岁儿子与妻子共用的房间。
与家人貌合神离 想用物品填满空虚内心
佘福兴的囤积癖,成了妻子要求离婚的导火线。佘福兴不从,答应清屋,但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由社区调解员出面协助,把部分杂物清除,才让五年多照不进来的阳光,再次现光。
佘福兴不讳言自己“病了”,内心空虚、与家人的貌合神离,让他越来越想用物品去填满。女儿未出嫁前,曾劝他寻求他人帮助,但他总是推说自己能清理。妻儿则早已心灰意冷。
社区调解员黄财宝说,对囤积者来说,最重要也是最艰难的第一步,是把物品从家里移到屋外并丢弃。没有旁人的帮助,他们所谓的“清理”,充其量是把杂物从屋子的一角移到另一角。
黄财宝说:“在他们眼里,所有物品都是宝贝,不能说成垃圾,搬走就好像割去他们身上的一块肉。我们花了很多个晚上,不断地好言相劝,慢慢得到他的信任,才看到一点曙光。”
采访当天,黄财宝试着再移走多一些杂物,但佘福兴难以断舍离:“这个要留着,我以后会用到。”
直到黄财宝软硬兼施,半劝半骂半哄之下,才成功把窗户前的大塑料鱼缸、两米长的铁架、床头板等大型杂物移到屋外。这些,还不到全屋囤积物的0.5%。何时清空,或许如同那纸婚书,还在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