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头,我来到了北京的地坛公园。地坛公园的地图是个规规整整的方格,像迷宫,也因此很考验我辨别方位和方向的能力。1月的天灰蒙蒙的,冬季的树木在傍晚显得更加的肃静。入口处,几棵树的枝干上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像是春天盛开的花朵,也象征着春节将至。
公园的小路平整光滑,铺着水泥印出砖块纹路的小路,比凹凸不平的石路更容易行走。我路过红色的围墙、原木色的长椅,在晚霞下悠闲地散着步。走着走着,我来到一片被设计成园林风格的区域。于是,我又踏上一座小拱桥,沿着屋檐缓步而行,也是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些零落在园林里,几棵光秃秃的树干。步伐未停,我望着树干,走进了记忆的长廊。
我的出生地在中国不南不北的安徽,所以并非每年都会下雪。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们隔个好几年才会回去探望亲戚。每次12月假期回去,我总是暗暗祈祷,希望在那短短的一两周里能看到雪花飘落。当然,大部分时候我的心愿并没有实现。印象中,真正下雪的日子只有一次,其余几次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那次在老家的几天,有人给我递几包画着圣诞树的小包装,告诉我只须在上面加水,圣诞树就会慢慢长出雪花,我就能看到雪了。我半信半疑地拆开包装,取出两块小纸板、一个塑料底座、一包神秘液体。我按照说明步骤,先将两块小纸板拼好,卡在在塑料底座上,最后浇上那包透明的液体。
几天后,光秃秃的的圣诞树上居然真的出现了细小的五彩雪花。在那个年纪,许多事物都是新奇的,而眼前的场景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圣感。每天,我都守在圣诞树旁,观察着纸板上的雪花一点点从末端延展,一层、两层、三层,直到圣诞树上都布满了雪花。我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下一些“雪花”,揉碎捏开,把它们涂抹在我的指尖上。虽然知道它们不是真正的雪,但我的内心却是喜悦的。
临走时,我的手中又被塞了几包这样的圣诞树。我开心极了,把他们小心翼翼地装进我的背包里,带回了新加坡。下次回去,不知道又是几年后了。有些午后,无聊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我会想起某些人和事。于是拉开抽屉,撕开包装,拼起一个小小圣诞树,再把它插在塑料底盘上。滴上水,看着圣诞树,往后的几个下午,便充满期待地等候雪花的浮现。
回来后,我不再触碰已生长好的雪花。为了他们能够停留的更久,我把圣诞树放在窗口,直到雪花渐渐消融。一包用完了,还有四包,等它们全都用完,也许我会再次回到老家,那时我一定能看到一场真正的雪,看到天空中的雪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