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一生有限的观影经验中，西班牙电影所带来的，以淡然的失望和无聊居多，说惊艳指数近乎零算是客气了。Netflix本月推出的西班牙影片《灵异神探》（Phenomena）可谓最新例证。
没有男人搞不定？
《灵》讲述的是某一个调查灵异现象的著名小团体，因为领导出了事而无法参与，几个团员便勉强挑起大梁，去一家古董店调查，结果发现背后真相不简单。（故事的灵感据说源于具体的真实团体，但此类标签近似噱头，意义不大，我们不必深究。）片子前后两半反差较大，前面多有喜剧意味，到后面就灵异惊悚火力全开，给我的感觉是制片人搞笑和惊悚的功力都独木难支，只好混搭凑合。
无论是幽默挖苦的部分，还是玩魑魅魍魉的部分，本片都是灌满了俗套。一定程度上讽刺高度“大众娱乐”化的灵异现象调查，当然已是毫无新鲜感——虽然这种亵渎认真“求知”的胡搞活动确实值得讽刺，值得批判。剧情在前后过渡之际一曲三折，竟然把整部戏的核心事件搞成折腾主角们的一个漫长夜晚，倒是稍有可看性。然而，前面一撮点点滴滴的伏笔到最后霎时间都汇聚一处，炒成一锅挥发引爆，则未免有点过度凝练，匠气有余而诚意不足。
较为不俗的是，本片并未祭出粉男嫩女，基本上不卖弄美色香艳，而是专由三个至少年届半百的妇女当主角。她们代替男性领导上阵面对妖魔，自信十足地训导笃信科学、身为怀疑论者的男助手，俨然是在高举“女人万岁”的鲜明旗帜。
但且慢！到了正邪对战的高潮，崇高的旗帜却又倒下去了，三位安娣仿佛突然都不济事了，在最关键的时刻还是得靠男人解决问题。这表示什么呢？剧中的任何一种信念大概都只是轻率地投群众所好而已。随立随破。这正显出《灵》不过是塞给我们脑袋的又一块口香糖而已。
辛苦了，沙僧
尽管如此，本片倒是有一点挺奇妙，那就是格拉西亚·奥拉约（Gracia Olayo）饰演的祖母级摄影师巴斯（Paz），在惊魂夜中起了非一般的作用。她虽然没有非比寻常的本事，没有抢眼出众的个性，却无疑是整个调查团内部不可或缺的“粘合剂”及“润滑油”。大家在重大的时刻一再靠她撑起局面，苦苦带动其他团员克服困难。就如在《西游记》里，去西天取经不能只有形象鲜明的孙行者和猪八戒，少了平淡如背景墙花的沙僧在旁支援还成不了事。
此中自有人事管理者忽略不得的智慧，而我们也不该忘记，要向生活中的诸位“沙僧”致敬致谢。
尽弃旧学
除此之外，《灵》还有一两句不错的话。三位安娣叫初开眼界的新助手尽弃旧学（即是所谓的“unlearn”），开通新思维；当他兴致勃勃之际，她们却又叫他放慢脚步，今晚先收工回家吧。她们苦口婆心地告诉刚发现新天地的青年：unlearn是需要时间的，急不来的。这是有分寸的前辈善意的提点，合乎中庸之道，不得了。
剧中与“年轻人，慢慢来”相对的，是其中一位主角对于自己渐渐老去，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尝试而产生的焦虑。由此引发的，是本片的另一个警句：“人到了五十岁如果还有什么事没干，从此也不会去干了。”（古人说过类似的话：“四十无闻，斯不足畏”。）
此话其实代表了比较老派的想法。现在的人更愿意相信，年纪再大也还会有各种可能性，只要你仍愿意学习，仍敢换轨道、改作风。这当然是被时代逼出来的态度。世界已经进入越来越不稳定的极速变化状态，谁要是能提升到另一个辩证性的高度，在“别太急躁，自我改变要耐心点”和“我随时都能蜕变”这两端之间进退自如，别说驱魔赶鬼了，驱什么赶什么皆无不可。
赞
